前言：初识岐黄路，幸得师点拨
2020 年初，我初入临床跟师施宣赫老师时，常为皮肤科疑难病症困惑。尤其面对 HPV 扁平疣患者，见西医多以激光、冷冻等物理疗法为主，虽能快速清除疣体，却常见复发，患者往往陷入 “治疗 - 复发 - 再治疗” 的恶性循环。直至随师诊治黄某一案，方知中医 “从脾论治” 之精妙，亦领会 “扶正祛邪” 并非空谈。今将跟师所学整理如下，以记师恩，亦作学术探讨。 一、临证初体验：辨病辨证，首重气血（一）问诊察脉：从 “小疙瘩” 窥见整体失衡2020 年 11 月 22 日，黄某初诊时，主诉 “全身多发小疙瘩半年，手足尤甚，瘙痒反复发作”，伴心悸、眩晕、大便秘结。我初视其皮损，仅以为是寻常疣，然师父细察脉象，指下细数无力，又询其劳累后心悸加重、虚劳乏力，忽而道：“此非单纯风热毒蕴，乃气血两虚为本，虚热内蕴为标，兼阳明腑热。” 彼时我尚疑惑：扁平疣明明是 HPV 感染，为何与 “气血” 相关？师父见状，引《景岳全书》言：“气血两虚，虚热内生，腑气不通。肌肤乃气血所荣，气不足则卫外不固，血不足则濡养不及，风热毒邪趁虚而入，结于肌表，方成疣疹。” 又示我观其舌象：舌质淡红少津，苔薄黄，正是气血不足兼虚热之征。 （二）治法创新：突破 “见疣治疣”，确立内外合治师父提笔处方时，并未单用板蓝根、大青叶等抗病毒中药，反而以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加减，辅以当归、黄芪、生地等气血双补之品。我不解：“麻黄辛温，此证有虚热，为何用之？” 师父笑答：“此非发汗解表，乃取其‘开腠理、透邪毒’之功。患者气血不足，肌表闭塞，邪毒内伏，需借麻黄轻清透散之力，引药达表；配合薏苡仁清热利湿，甘草调和诸药，此为‘以通为补’。更妙在黄芪配当归（当归补血汤之意），气旺则血生，血足则毒易解，此乃‘扶正即所以祛邪’。” 外用马齿苋、蒲公英等煮水外洗，取其清热解毒、散结止痒，内外合治，方得周全。 二、跟诊悟玄机：方药随证转，步步见功夫（一）二诊：效不更方，微调见巧思12 月 2 日二诊时，患者诉瘙痒减轻，大便稍畅，但外用药后瘙痒反增。我心忧是否药不对证，师父却道：“此乃药力透达肌腠，邪毒外越之象，不必惊慌，叮嘱不可抓挠即可。” 更察其脉象，细数之象稍缓，遂于原方加金银花 2 钱、当归增至 4 钱。 “为何加金银花？” 我问。“初诊时邪毒与虚热并见，今虚热初清，当加强清热解毒之力，金银花既能清气分热，又可透邪外出，且性不寒凉，不伤气血。当归增入，乃因血为气母，气血互生，今气渐旺，当助血行，以濡养肌肤。” 师父解释道。 （二）三诊至五诊：固本培元，兼清余毒1 月 5 日三诊时，患者大便已通，疣体蜕皮，唯残留顽固皮损偶痒，且乏力消失。师父于原方加冬瓜仁 4 钱，曰：“冬瓜仁润肺化痰、利湿排脓，既能清肌肤余毒，又可助薏苡仁通利三焦，此为‘治皮先治脏’，从脾肺论治，使气血津液输布如常，疣体自消。” 此后两诊，患者皮损渐消，诸症悉平，师父始终守方加减，未轻易更弦易辙。我渐悟：中医治病，非求速效，而在辨证准确后 “守方待变”，随正气渐复，邪毒自退。 三、师说启新思：从脾论治的学术内核（一）气血为纲，脾胃为基师父常言：“《内经》云‘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扁平疣虽发于皮肤，本质多与脾胃虚弱、气血不足相关。现代人饮食不节、思虑过度，最易伤脾，脾虚则气血生化乏源，肌表失养，卫外不固，病毒易侵。” 黄某一案中，心悸、眩晕、大便秘结等症，看似与皮肤无关，实则皆因脾虚气血不足，心脑失养，肠道失濡所致。师父以黄芪、甘草健脾益气，当归、川芎养血活血，使脾胃健运，气血充盛，肌肤得养，邪毒自无容身之地，此乃 “治病求本”。 （二）扶正祛邪，标本兼治对比西医单纯针对疣体的局部治疗，师父强调：“HPV 感染之所以难愈，正因机体免疫功能低下，即中医所言‘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若只知清热解毒、软坚散结，忽视扶正，必致‘邪去正更虚’或‘正虚邪恋’，终难根治。” 本案中，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加减以祛邪，当归、黄芪等以扶正，外洗方以解毒，三者结合，既清除肌表之邪，又调补内在气血，使 “正复邪退”，此乃中医治疗病毒性疾病的独特优势。 四、跟师心得：从 “知其然” 到 “知其所以然”（一）脉证合参，方为辨证精髓初学时，我常执着于皮损形态，忽视全身症状与脉象。跟师后才明白，中医辨证如 “以脉测海”，黄某脉细数无力，正是气血虚热的直接体现，与主诉、舌象相互印证，方能确立 “气血两虚、虚热内蕴、风热毒蕴” 的病机。师父常引吕景山先生 “脉证合参，以调气血” 之法，让我懂得 “见皮不治皮，治皮先治血，治血先调气” 的道理。 （二）传承创新，守正而出新此案中，师父以经典方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化裁，却不拘泥于原方，加入气血双补之品，既遵循 “治湿病需微汗” 之古训，又结合现代人 “多虚多郁” 的体质特点，体现了 “师古而不泥古” 的智慧。正如师父所言：“中医的生命力在于临床，经典方的运用需结合现代疾病特点，方能常新。” 结语：岐黄之路远，师恩永存心跟师诊治黄某一案，历时三月余，从初诊的困惑到五诊的豁然，我深刻体会到中医 “整体观念” 与 “辨证论治” 的魅力。扁平疣虽为皮肤小疾，却关乎气血盛衰、脾胃强弱，此乃 “一叶知秋” 之理。师父以 “从脾论治” 为纲，以 “扶正祛邪” 为法，教会我看病不仅要 “治已病”，更要 “调未病”，从根本上改善患者体质，方为良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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