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到姜尚青和秦芩被拐走现场。
中年男人把姜尚青弄晕后从后门抱进三轮车车厢,再若无其事地点了支烟,慢慢悠悠走向驾驶位,右脚在丁字踏板上用力一踩,“咣咣咣”的声音中,车屁股下方的排气管冒出阵阵浓烟,三轮车发动,缓缓朝着前方驶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头痛感伴随着嗡嗡作响的耳鸣声唤醒了被迷药迷晕的姜尚青,迷迷糊糊坐起身,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摸着头,慢慢睁开眼,密闭的车厢内亮着些许暗淡微黄的灯光,一个陌生中年妇女和一个十四五岁男孩的脸同时凑了过来。
恐惧瞬间涌上心头,“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中年妇女左手抓住姜尚青头发,右手一大巴掌扇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姜尚青嘴角和耳朵立马流出滴滴鲜血。
“不准哭!”中年妇女冷冷说道。
姜尚青根本来不及继续哭,连续咳嗽几声吐出口中鲜血,右脸急速肿胀,他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中年妇女,不断抽泣,却也不敢再哭出声。
中年妇女松开了抓住姜尚青头发的手,一簇柔弱黑丝从中滑落,拍了拍手,正准备问些什么,发现睡在车厢地上的秦芩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估计是刚才动静太大惊醒了秦芩,睁开眼看见凶狠的中年妇女,再看见姜尚青那嘴角和耳朵流出的鲜红血滴、以及肿得老高的右脸时,情绪瞬间失控,“哇”的一声也哭了起来。
又是啪的一大耳光,秦芩直接被扇到地上,嘴角也流出了血。
“不准哭!”中年妇女恶狠狠地呵斥。
秦芩立马停止大声哭泣,却也忍不住微微抽泣,她缓缓坐起身,本能地向姜尚青靠近,姜尚青这才发现秦芩额头上被撞出了个大包。
见二人还算听话,中年妇女和瘸子男孩没再继续为难,分别坐回车厢两侧的座位上。
姜尚青继续轻声哽咽,渐渐反应过来自己和秦芩是被抓上了炸土豆的三轮车,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全然不知。
车厢空间不大,还在颠簸,应该是在路上行驶着。他左右打量,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比自己壮实几圈的男孩子,背上背着个蓝色书包。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中年妇女冷冷问道。
慑于刚才那一巴掌的狠辣,姜尚青缓了缓,道:“我…我…我叫钟飞。”
秦芩捂着脸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姜尚青,忽然明白了什么,抽泣着说:“我…我,叫钟慧。”
“你们是姐弟?”
姜尚青:“我是哥哥。”
秦芩:“我是妹妹,我们是兄妹。”
“哭,就要挨打;没有我的允许乱说话就要挨打;乱走乱动也要挨打;现在可以睡觉。明白没有?”
“明白了。”姜尚青和秦芩同时答道。
两人坐在车厢地板上,紧紧依偎在一起,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也没有睡意,浓烈的恐惧和紧张早已代替了身体的疼痛。
不多时,五大三粗的小男孩醒了,他坐到车厢地板上揉了揉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下子站起身,简直犹如被惊醒的猛虎一般,没哭,打量了下车厢内部, 迅速躲过中年妇女扇来的巴掌,闪到挂着锅铲的车厢一侧,拿起锅铲朝着扑过来的瘸子男孩脸上狠狠地用力一划,瘸子男孩半边右脸顿时被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不止。吓得姜尚青两人赶紧蜷缩到车厢角落。
男孩右手握着锅铲,指着因车厢高度限制而弓着腰的中年妇女直接开骂:“狗日的,敢抓老子,老子在学校连校长都敢打,你们敢抓老子,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老子把你们全杀了。”说完朝中年妇女冲了过去,可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手脚还是太短了,拿着把锅铲又能做什么,拿着把刀的话兴许有点用。
中年妇女双手扶住车厢两侧的钢管扶手,继续弓着腰,抬起脚一脚踢在小男孩脸上,男孩直接被踹飞,脑袋撞到车厢后门上,“砰”的一声闷响,晕了过去。
中年妇女转身拉开车厢上的一块小铁皮,对着驾驶室喊道:“阿风,快停车,后面抓的那个娃儿横得很,瘸子都被这小杂皮整伤咯,流了好多血。”说完又找来绳索将那壮硕男孩的双手给反捆起来。
三轮车继续往前开了几分钟才靠边停下,中年男人找了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
车厢后门被粗鲁打开,一束白得刺眼的电筒光线照射进来,晃得姜尚青二人眼都睁不开。
“格老子!耍横,有多横?瘸子,他能有你当年横?居然还阴沟里翻船。”中年男人说着提起晕过去的壮硕男孩就往车厢外面扔。
又是“砰”的一声,男孩从剧烈疼痛中醒来,他表情痛苦,死死盯住中年男人,“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不然总有一天老子要杀了你。”
“杀了你……哼!小屁娃娃你想得太美咯,老子把你整成残疾,租给别人拿去要饭,一年还可以收500块钱租金。呸!”中年男人一口唾沫吐在男孩脸上,男孩依旧死死瞪着对方,眼神中满是滔天恨意。
“瘸子,下来,老子给你报仇的机会。”中年男子朝着车厢招手。
刚用纱布止住血的瘸子男孩二话不说,直接跳下车。
中年男人一边吩咐瘸子从背后抬起壮硕男孩被反捆的双手,一边骂骂咧咧来到男孩身后,接着用力一脚踩在男孩左手肘关节位置。
“咔嚓”一声,壮硕男孩左手关节脱臼,手臂立马呈现出一种恐怖的畸形形态。
“啊……!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男孩趴到地上嘶声裂肺地惨叫着,叫着叫着又晕厥过去。
“给老子横!要不是考虑到未来一段时间吃饭可能还要老子来喂你,老子两只手都给你卸咯。”接着又吩咐:“小兰,下来把这臭小子抱上车。妈的,还想让老子杀了你,想得倒是美得很哦!”说完手指姜尚青和秦芩,“这两个娃儿听话不?”
“还可以,算胆小的。”
“胆小好,听话好,可以活命!”中年男人像啥事儿都没发生似的走回驾驶室,慢慢悠悠发动了三轮车。
刚才发生的一切尽管只有短短几分钟,但对姜尚青和秦芩来说实在太震撼过头了,不!应该说简直就是惊吓,两人蜷缩在角落里不停颤抖,秦芩双手挽住姜尚青,直接把头埋在他怀中,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三轮车继续颠簸,一夜无眠,深陷恐惧的姜尚青整晚都在默默对自己说着三个字:“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