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五年正月二十,春节的氛围还未完全消散,大部分人的节后综合症依然随身,不过三分部王一组和王二组不用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不过春节。
王一组的业务区域是处公园门口,旁边也有个公交车站台,人流量极大,再加上王德美精心调教,王一组虽然只有三人,业务完成量却总是比王二组高,即使拿到整个王氏集团的三个分部中比较,也是妥妥的前三名。
这样的成绩还有两个客观背景。一是王德美是新人,入行才几个月,一分部和二分部的管理者入行都已超过两年;二是前三名的其余两个组都有四个小孩乞讨,而王一组只有三个小孩。
再加上王德美是王老板的亲姐姐这层身份,在王氏集团中地位渐渐水涨船高。
这天一大早,王一组又出发了。
老惯例,冷伟就坐在公园大门旁边,铺开自己的身世简介,摆上搪瓷缸,生意会自己上门来;冷云和冷燕各自为战,到处寻找目标死缠烂打,能讨则讨、能偷则偷、能骗则骗,这是王德美制定的行动指南。
王一组的业务完成量高,与路人也容易发生冲突,一旦发生冲突,冷艳和冷云就会假摔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王德美再伪装成路过的好心人提议对方给小孩一些钱息事宁人。
冷云做事情目的性很强,乞讨时候不会每一个人都上去死缠烂打,专挑中年妇女和老年人下手,成功率极高。
他如往常一样开始有意识地往公交车站台东边的街道乞讨。
十一点五十分,天空飘起毛毛细雨,冷云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环顾四周,所有事物的运行速度似乎变得极为缓慢,雨点悬停在空中,人群的步伐几乎停滞,抬起的脚缓缓在空中像蜗牛般移动。
他转身观察。冷燕正在公交车站台的另一边缠着个拿着公文包的西装男人要钱;冷伟还坐在公园门口,一个老奶奶往他的搪瓷缸里面丢了两毛钱;王德美半边肩膀靠在人行道旁的香樟树上,满脸笑容,左手捧着些瓜子,右手捏着颗瓜子正缓缓往嘴里送。
一滴雨滴顺着香樟树的叶子滑落,滴在了冷云额头上,溅起更多的小水珠,其中几滴小水珠挂到了他的眼睫毛之上,眨了眨眼睛,心里默默计算着:现在的位置离王德美已有百来米,旁边一家书店在墙上挂着只钟表,还有八分钟就到十二点。
往常时候,每周一至周五中午十二点到十二点半这个时间段,会有一辆警车沿着街道自西往东行驶,在公交车站台前方不远处转进越山路,车上的警察会到一家固定的馆子吃饭,馆子旁边就是派出所。
冷云继续往东慢慢移动。
十二点十分,警车出现,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视野内,必须行动了。
他回头看了看,王德美正嗑着瓜子盯着自己,冷云笑着拿起刚刚要到的五毛钱朝王德美挥了挥,王德美顿时眉开眼笑,朝冷云竖起大拇指以示鼓励,然后又转头去看冷伟。
王德美转头瞬间,冷云迅速脱下红色外套,将外套套在香樟树底部的一簇枝条上摆弄了两下,这簇枝条是从地上新发而出,已有七八十公分高,套上外套后,从王德美的方向看过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在蹲下来捡东西似的。
一个星期以来,不论天热天凉冷云都穿上这件十分显眼的大红外套,目的就是让王德美生成固有印象,看到红外套就等于看到了冷云。
他三两下摆弄好外套,又回头观察一下,王德美还没有注意到这边,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顺着人群往东走去。
不久,王德美朝冷云原来的方向看去,红色外套大半截露在香樟树外面,王德美没在意,继续嗑着瓜子。
再过一阵,王德美又朝冷云这边看去,还是大半截红外套露在香樟树外面,“不对劲,捡个东西能捡这么久?”
小跑来到香樟树位置,哪还有冷云半点影子,王德美捡起红色外套狠狠跺了跺脚,“糟糕,坏事儿了。”
四下张望,依旧没有瞧见冷云。赶紧找了个公用电话,拨通号码后急切说道:“喂,老弟,不好啦,冷云跑啦。”
“什么,冷云跑啦?”王德高闻声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
“应该是跑了,就剩下一件红色外套,估计也就几分钟的事儿,我左右都没找到。”
“知道了,先在原地稳住冷伟和冷燕,等我过来。”
没多久,一辆面包车停在公交车站台附近,王老板带着五个人下了车,质问王德美一番后带着马仔朝着越山路方向寻去……
话说冷云顺着人群离开后,不敢大步跑,不敢回头,只敢顺着人群往前走,他故意靠近那些带着孩子的大人,制造一种与家人同行的感觉,一段距离后又寻找下一个同行目标,直至拐进越山路也没敢回头。
终于找到馆子,两个警察正坐在大厅吃饭,迅速跑到警察跟前,大口喘着气,“警察叔叔,救我,救我,我被人贩子拐了。”
周围食客投来关切目光,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两个警察停下吃饭。“小朋友,慢慢说,先缓口气。”
“警察叔叔,救我,我被人贩子从四川拐到这里,卖给别人要饭。快救救我警察叔叔,救救我警察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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